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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不确定性：如何为未知的未来做出明智决策》，约翰·凯与默文·金著，中信出版集团，2022年7月版。

1、有很多诚实且有能力的高管和政客并不追求所谓最优化，而是采用渐进式决策，他们认为这么做可以进一步促进企业的发展，或者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2、我们在书中证明，无论是企业、政府还是家庭，在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时，这种遵循所谓理性之公理的做法在决策时将全然失效。

3、本书主要包含三个观点。第一，经济学家、商界及金融界是“非平稳的”，不受永恒不变的科学定律的主导；第二，独立的个体无法做最优选择，也不会这么做；第三，人类是群居动物，沟通在决策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4、谜题具有明确的规则和唯一的解决方案，我们能感知到自己解开了谜题。谜题带来的满足感源于明确的任务和正确答案。奥秘没有这样清晰的定义，客观上也不存在正解。奥秘充满了模糊性和不确定性。我们要框定奥秘，只能识别关键因素，尝试理解这些因素过去的相互作用，并推测它们现在或未来会如何相互影响。

5、社会学家罗伯特·默顿指出，反身性是社会系统特有的属性——社会系统本身受我们对其看法的影响。反身性会破坏事物的稳定性。

6、现实生活中的家庭、企业和政府是不会试图找到最优方案的，它们会不断解决问题，顺势而为。它们所做的决策是递进的。它们不会直达最高点，而是会不断寻找比现在更高的地势。它们会试图达成更好的结果，规避更糟糕的结果。

7、好的决策通常源自跳跃性思维和想象力。创造力和不确定性密不可分。究其本质，创造力无法被程式化，它只能在创造性事件发生之后被人描述，而这种描述可以借助程式，也可以脱离程式。

8、无差异原则：如果我们没有办法证明一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大于另一件事，我们就可以认定两件事发生的概率相同。

9、当我们持有的信息并不完善且可能与他人持有的信息不对称时，理性人会拒绝下注。

10、在一个不确定的世界，我们能掌握的可能性是有限的。我们不可能对所有不太可能发生的事都有所准备，因此我们只能从中做出选择。选择的方式并不是考虑所有可能性并计算出其相对重要性，而是通过我们的判断和经验。

11、一旦我们离开了充满重复事件、频率分布已知和收益相对较小的小世界，就没有理由认为理性决策者应该最大化主观期望效用。

12、每个理性人在做决策时都希望将主观期望效用最大化，而这种符合先验公理的行为就被称为理性行为。理性行为有两个特点：一是要基于一种合理的世界观；二是要有内在逻辑或是一致性。

13、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创始人皮尔士将推理方式划分为三大类。演绎推理从给定的假设中推出符合逻辑的结论。归纳推理是指把观察到的事实、规律归纳总结为结论的过程，而这个结论可能会基于后续观察得到支持或遭到驳斥。溯因推理是为特殊事件提供最佳解释的过程。

14、行为经济学所描述的大部分“偏见”，其实只有少数是由于人的观念或逻辑出现错误而产生的，多数是因为人们在尚未准确、全面地认识世界前就必须进行决策。人们生活的真实世界和行为实验中的小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15、西蒙认为，人类在极端不确定中进行决策的方法之一就是通过经验法则寻找“足够好”的结果。这种决策的依据是“满意度”，在现实生活中往往会产生比最优化决策更好的结果。

16、对有经验的决策者来说，决策的重点在于如何评估当下情形、回忆类似经验，而不在于比较不同的选择。他们评估决策合理与否的方法是看行动具体如何实施，而不是依靠形式分析与比较。决策者通常会寻找他们可以找到的第一个可行而非最佳方案。他们一次只想出、评估一个方案，而不会多此一举，比较其他方案的优劣之处。

17、计算机能够高效解决那些清楚、确定的问题，而人类却擅长解决开放式的谜题。讲故事的能力是人类解决开放式谜题的关键，而且人类乐在其中。

18、我们人类与其他物种的区别在于我们有交流和使用语言的能力，有通过社交互动改变个体行为困境的能力，这是仅靠自私的基因所不能解释的。

19、对个人来说，选择最优策略可以将成功最大化，但若一个群体中的所有人都这么做，这个群体就会面临灭绝的风险。最后生存下来的，其实是那些采用“混合策略”，适时更换栖息地的群体，他们的基因最终取得了主导地位。

20、好的决策者刚好相反。他们擅于倾听，并且总是在广泛征集相关建议、了解事实情况后才会形成初步看法。就算有了看法，他们也会积极听取不同意见，最后才会组织讨论，形成结论。

21、在理性思考的过程中，统计推理可以辅助，但永远无法替代叙事推理。我们利用叙事向对方娓娓道来，说服对方接受我们的观点。在极端不确定性的世界里，起主导作用的不是概率如何分布，而是每一个独一无二的人和事，而正义需要的恰恰是能够尊重这一独特性的法律推理。

22、讲故事是人们试图解释复杂情况的常用手段。这种讲故事的方式是全人类共有的。一个好故事可以深深吸引听众，而几组数据和一个公式会让我们失去这些听众。

23、现代金融行业的主要特征是相互竞争的叙事之间的相互影响。投行经济学家的工资就是为销售人员提供让客户开心的故事，销售人员再在午餐时用这些故事款待客户。

24、统计学分布是演绎推理和归纳推理交互的产物。演绎法被用来描述变量产生的过程。归纳法则被用来分析这些数据，并以此构建这些数据形成方式的假设。这次假设可能能够预测数据的分布规律。人们可以通过分析数据来确认某假设，或得出新假设。

25、学习一项复杂技能需要高强度练习，不断尝试、犯错的进化过程有助于身体和大脑快速适应这项技能。与其他进化过程一样，经历过这种进化过程的人并不需要理解这些技能的原理。推理和决策不是一回事。推理是决策的一部分，但推理不是决策，决策也不是推理。决策是指选择某种行为，而推理是我们如何向自己或他人解释这种选择。

26、连贯性和可信度是我们判断所有叙事的标准，我们也用这一标准判断向别人解释我们的决策理由的沟通效果。在现代西方文化中，我们将理性的检验（逻辑与理性的一致性）应用于这种沟通中。

27、计算概率是一种干扰。更有用的工作是建立起一套强大、有韧性的防御能力，以应对各种突发事件，而这些突发事件大部分只能进行粗略描述。更好的办法是，设法确立可能严重破坏参考叙事的少数几个风险，并考虑为处理这些风险，可能采取哪些应急措施。

28、风险是由个人或各类商业的具体情形及参考叙事决定的。

29、广泛分散投资，建议一个对不可预测事件具有鲁棒性和韧性的投资组合，是应对极端不确定性的最佳防御，因为大部分极端不确定性事件只会给你的一部分资产带来重大长期影响。

30、近年来，人们认为经济波动源自需求端和供给端意料之外的变化，即偏好冲击和生产率冲击，同时也源自那些减缓工资和物价调整的阻力，还源自对工资和物价均衡值的预期。经济的发展趋势会时不时地被这些冲击打断，而经济恢复平衡的过程也会被各种阻力减缓。

31、大部分建模的通病：第一，一刀切，将通用模板应用于迥异的情境；第二，建模需要大量虚构数据，用以填补未知之处；第三，这些操作几乎总是无理假设潜在过程是平稳的；第四，在缺乏平稳性的情况下，这些建模操作无法解释不确定性，也没有构建概率分布、置信区间或使用统计推断工具的基础；第五，鉴于建模的高成本和复杂性，模型应用常常会妨碍有意义的公众咨询及讨论。

32、我们为企业与政府的模型使用总结了很多经验教训。第一，使用简单模型来确定影响评估的关键因素；第二，在确定了可能对评估产生重大影响的参数后，应研究获取确定参数值的证据；第三，简单模型灵活性高，因此模型修改和替换也比较容易；第四，在极端不确定的情况下，决策指定的备用方案可能对决策评估至关重要；第五，只有当使用者明白模型并不代表世界的真实模样时，模型才能发挥作用。同时，模型可以作为工具，用以探索决策出错与否的各种可能。

33、实用学科是个大杂烩，它会借鉴许多其他学科的基础知识，研究方法也没有固定的范式。备受尊敬的实用领域专家通常对一般理论和普遍知识持怀疑态度。他们的研究活动基于一种启发性的方法，来自自己或他人的经验。

34、经济学家不能告诉政策制定者应该做什么决定，但可以帮助他们思考，并提供相关信息。叙事的选择取决于具体问题和背景，因此选择虚构、数字或是模型的叙事需要基于对问题和背景的判断。我们所追求的叙事无所谓真假，只需要有用。在选择叙事的过程中，判断必须是折中和务实的。

35、如果我们没有按照公理型理性行事，没有最大化主观预期效用，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愚蠢，反而说明我们聪明。正因为如此，人类才能在地球上所有物种中占据支配地位。人类智能解决的是真实世界的问题。它能够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中有效地理解复杂的问题，并找到足够好的行动方案，使我们顺利度过余生。

36、适应和优化是不一样的。适应主要是为了生存，生存不需要最好的解决方案，只需要足够好的解决方案。就生存而言，分布的尾部非常重要，这一点在理解金融危机时尤其适用。

37、叙事推理是组织我们拥有的不完整信息的最有力机制。对复杂世界的理解就是构建最佳解释，根据无数细枝末节，根据个体和他者经验补充背景来产生叙事。计算机不做叙事，它们不懂情感，也没有同理心。

38、在不确定性中做出成功决策需要合作。找到最佳解释之后，重要的是接受挑战和质疑，并在新信息浮现时改变叙事导向。

39、我们能够处理极端不确定性，是因为我们比其他物种更擅长社会性学习和沟通交流。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我们通过教育和经验获得知识，形成应对极端不确定性的基础，并且和包括朋友、家人、同事、顾问在内的其他人一起做出重要的决定。

40、好的策略会确定参考叙事，构思其他可能的未来场景，并保证计划对一系列合理的替代方案都具备鲁棒性和韧性。稳健和有韧性的计划会提供积极的选择，避免消极的选择。积极的选择会设法利用暂时看不清或者根本无法预知的发展机会，而消极的选择没有替代方案，并把未来的发展限制在目前可以预见的范围内。

41、丹麦或瑞士的人民可以享受不确定性，因为他们面对的风险很小，在参考叙事中十分安全。不确定性在这里不象征着威胁，而是生活的价值来源。在没有安全的参考叙事的情况下，不确定性是可怕的。在安全叙事的前提下，不确定性才能成为新经验的前景，成为快乐而不是绝望的来源。

42、没有不确定性就不可能有进化。

43、终身教职所提供的稳定的参考叙事，对学术界驾驭知识进步的极端不确定性而言依然重要。

44、富有创造力的个人利用集体智慧，在与他人的交流中磨炼自己的想法，并在稳定的参考叙事中通力合作，人类就能在极端不确定性中蓬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