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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由于美元指数急升,以及中国经济仍在下行,再加之美联储加息预期与中国央行的降息预期,导致市场上出现了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可能在2015年大幅贬值的判断。笔者认为,尽管2015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确会面临一定的贬值压力,但各方面因素决定了,2015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贬值幅度有限,市场汇率可能难以突破16.40的下限。稳中趋贬,而非大幅贬值,才是2015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运动基调。

无论是从经济增速来看,还是货币政策来看,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确面临一定的贬值压力。

美国季度GDP环比增速折年率在去年二、三季度分别高达4.6%5.0%,第四季度尽管有所回落,但依然达到2.6%。目前美国非农就业人数增长稳定、失业率稳步下行、人均可支配收入持续反弹、产能利用率逐渐回升、私人部门杠杆率显著回落,这表明当前美国经济复苏是稳健而可持续的。

中国季度GDP同比增速在去年下半年回落至7.3%,全年GDP增速仅为7.4%,创下多年来新低。2015年中国GDP增速目标下调至7.0%,而且,即使要实现7.0%的增长目标也不容易。受经济放缓与出口、房地产部门不景气影响,城乡可支配收入增长放缓,导致消费增速下降。受制造业产能过剩、房地产库存过高、地方债务攀升等因素影响,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持续回落。2014年出口表现是亮点,但考虑到全球经济增长依旧低迷、人民币有效汇率去年升值过快,2015年出口增速很难再上新的台阶。从保增长的角度来看,为了实现出口增速的较快增长,中国政府主观上的确有让人民币汇率对美元保持弱势从而稳定住人民币有效汇率的动机。

到去年三季度,美联储已经完全退出量化宽松。目前市场关注的焦点是美联储何时加息。笔者认为,美联储首次加息的时间可能在2015年三、四季度之交。由于联邦市场委员会中鸽派人数依然占据多数,这意味着美联储加息的节奏不会太快。

从去年11月起至今,中国央行的货币政策操作已经开始从定向宽松向全面宽松过渡,迄今为止已经有两次降息与一次降准。考虑到目前通货膨胀率下行导致实际利率上升,且中小企业融资成本依然高企,笔者预计今年仍有1-2次降息。但由于担心利差过快收窄导致资本大量外流,降息空间依然有限。与此相反,笔者认为今年仍有3-4次降准机会。一方面,在资本外流背景下,通过降准来向市场补充流动性,正是“蓄水池”的题中之义。另一方面,在利率日益市场化的背景下,降准也会导致整体利率水平的适当下行。

综上所述,由于美国经济的可持续复苏以及货币政策的正常化,以及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速下行与货币政策放松,导致2015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将会面临贬值压力。然而,以下因素决定了,2015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贬值幅度相当有限。

对中国央行而言,至少有两方面因素造成对人民币贬值幅度的保留态度。

其一,随着经济增速的放缓,当前中国金融体系的潜在风险正在集聚与显现。而一旦人民币显著贬值在市场上造成贬值预期,那么可能有大量国内资本外流,这可能造成国内流动性不足与利率上行,从而加剧企业去杠杆化与房地产市场向下调整,从而引爆系统性金融风险。

其二,央行迄今为止一直把人民币国际化作为一个重要的政策目标。而要在当前环境下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就需要维持人民币汇率的稳定甚至强势。尽管笔者并不认同将人民币国际化作为汇率政策目标的做法,但在上述思维定势下,央行可能会限制人民币对美元贬值幅度,以实现稳定人民币有效汇率并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

此外,2015年中国将会重新面临美国方面要求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至少保持稳定的压力。最近美元指数飙升,已经影响到美国的进出口,美方贸易赤字无疑将会扩大。而在今年12月份,中国的月度贸易顺差再创历史新高。尽管市场心知肚明,当前的贸易顺差不是由于出口强劲,而是由于进口低迷,这种衰退型的贸易顺差并不构成人民币汇率低估的理由。但政治毕竟是政治,为了避免美元有效汇率的过快升值,预计美国政府将会再度从多边场合与双边渠道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这种外部压力在一定程度上也会限制人民币对美元贬值幅度。

    总之,笔者认为,2015年人民币对美元的市场汇率可能在6.20-6.40的区间内窄幅波动,全年汇率可能有3%左右的贬值,但不会出现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大幅贬值的状况,更不会上演某些分析师担心的人民币重蹈卢布覆辙的戏剧性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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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

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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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长、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室副主任、国际投资研究室主任;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师、Asset Managers私募股权基金经理与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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